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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周五，晚上十一点。
我带的徒弟，一个去年刚校招进来的95后小伙子，突然给我发了条微信，就五个字：
“师傅，我走了。”
我盯着那五个字，心里咯噔一下。我知道，这一天迟早会来，但没想到这么快。
我没问他为什么，也没劝他留。
我只是靠在椅子上，点了一根烟，缓缓地敲下了几行字。我们的对话，就像一场跨越了二十年的电影，在我眼前一幕幕闪过。
“我以为进了银行是天之骄子，
结果活成了电话销售。”
小伙子叫阿豪，名校毕业，进我们行的时候，眼睛里是有光的。
我带他办的第一笔业务，是给一位老奶奶办挂失。我手把手教他怎么核对信息，怎么安抚老人情绪。办完后，老奶奶抓着他的手，一个劲儿地说“谢谢你啊，小伙子”。
那天，阿豪兴奋地跟我说：“师傅，原来帮助别人是这种感觉，真好！”
我看着他，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那束光，是什么时候开始暗下去的呢？
大概是从他第一次被分配了200万的理财任务开始。
是从他为了推销ETC，在炎炎夏日里，磨破嘴皮，还被车主不耐烦地挥手赶走开始。
是从他半夜十二点，还在对着一堆报表，改一个不知道要给谁看的数据开始。
那天晚上，我们俩难得一起加班。他趴在桌上，突然闷闷地说了一句：
“师傅，我感觉自己不像个银行的，像个电话销售。不，电话销售都比我强，至少人家不用自己掏钱买礼品。”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说：“习惯就好了。”
其实我想说的是，我们这代人，当年可不是这样的。
我们那个年代，进银行，那叫“金饭碗”。我们用算盘，用点钞券，用手上磨出的茧子，赢来储户的尊重。我们是“银行家”，是镇上解决金融难题的“专家”。
而现在，我们是什么？
我们是“金融民工”。
是会走路的KPI，是会说话的App，是一条条冰冷流水线上的螺丝钉。
😭
“你走，我不拦你。
因为我当年的梦，已经碎了。”
看着阿豪那句“我走了”，烟雾缭绕中，我给他回了第一段话：
“阿豪，你辞职信交了吗？流程都问清楚了吗？如果都办妥了，那师傅先恭喜你，终于解脱了。”
他很快回了个惊讶的表情：[😲]
我接着敲：
“你别惊讶。我带过很多徒弟，你是最有灵气的一个。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，我从一开始，就不希望你像我。”
“我刚入行的时候，最大的梦想，是当一个像我师傅那样的信贷员。他能光凭一份流水，几句聊天，就判断出一个老板的家底和人品，敢拍着胸脯放款。那叫手艺，叫本事。”
“可现在呢？我们信贷审批靠的是模型，是系统跑分。客户见不见面不重要，资料填得对不对才重要。我们的‘手艺’，被外包给了大数据。我们不是在做风控，我们只是在给系统的结论签字。”
“这条路，我走了二十年，越走越窄。我自己的梦都快碎了，凭什么要拉着你，再把这条路走一遍？”
“师傅，那你为什么不走？”
屏幕那头，沉默了很久。
阿豪发来了这句话，像一声叹息。
是啊，我为什么不走？
是因为房贷车贷？是因为人到中年的身不由己？
都是，也都不是。
我想了很久，回了他最后一段话：
“因为我们这代人，跟你们不一样。我们像是老式的诺基亚，只会砸核桃，功能单一，但经摔。你们是智能手机，功能强大，选择多，世界那么大，一张机票就能去看看。”
“而且，这里还有我放不下的人和事。那个每个月都来找我聊天的李大爷，那个我当年亲手扶持起来、现在做了几千万生意的小老板……他们还认我这张老脸。对你来说，这里是职场；对我来说，这里面有我半辈子的江湖。”
“所以啊，阿豪，”
“你选择离开，去闯更广阔的天地；我选择留下，守着这一亩三分地。我们都没有错，只是选择了不同的人生。”
“别回头，往前走。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，就是对我这个师傅，最好的报答。”
发完最后一句，我关掉了手机。
窗外，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。我知道，从今天起，我又少了一个徒弟。
但我也知道，江湖上，可能又多了一个真正鲜活的年轻人。
这就够了。
【后记】
后来，阿豪把师傅发给他的这些话，连同自己的感受，一并发给了我。
他说：“老秘哥，我辞职那天，哭得像个傻子。不是因为难过，而是因为我没想到，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师傅，竟然是我唯一的‘同盟’。他懂我所有的委屈。”
我想，这大概就是这场对话，能看哭很多人的原因吧。
#今日互动#
**你身边，有这样的“师傅”吗？或者，你就是那个想说“我走了”的“阿豪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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